106.人生其实像一条从宽阔的平原走进森林的路。在平原上同伴可以结伙而行,欢乐地前推后挤、相濡以沫;一旦进入森林,草丛和荆棘挡路,各人专心走各人的路,寻找各人的方向,那推推挤挤的群体情感,那无忧无虑无猜忌的同侪深情,在人的一生中也只有少年期有。离开这段纯洁而明亮的阶段,路其实可能愈走愈孤独。你将被家庭羁绊,被责任捆绑,被自己的野心套牢,被人生的复杂和矛盾压抑,你往丛林深处走去,愈走愈深,不复再有阳光似的伙伴。到了熟透的年龄,即使在群众的怀抱中,你都可能觉得寂寞无比。你的工作能给你多少自由?走进人生的丛林之后,自由却往往要看你被迫花多少时间在闪避道路上的荆棘。台湾女作家 龙应台
107.第一我不是独身主义者,我不是要打一个旗号。也许更早的时候,比如十八九岁、二十几岁时,如果那时很快进入家庭生活,可能就不是今天的样子。当然历史不能假定。我也有过个人的感情经历,我并不后悔或者怨恨,因为所有的经历都有值得纪念的价值。这些情感经历丰富了我的人生,给我带来更多的善,而不是仇恨。至于婚姻,到了这个年纪,我觉得第一,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人,有独立的经济收入,有可以安身立命的职业,当然我对婚姻也有好的期望,我想说我还是有希望的,可是我又想告诉你另一句话,我从来都是做好了失望的准备,因为我觉得做好了失望的准备,才可能迎来希望。但可能我准备得还不是特别充分。当代女作家 铁凝
108.如果个人创造力和想像力被容许奔放,那么这个社会的总体创造力也会是生机蓬勃、创意充沛的。如果这个社会的共同价值观的形成,是透过公民的深度参与和彼此碰撞激荡而逐渐形成的,那么这个社会的共识──也就是身份认同―――也会是凝聚而坚定,向心力强大的,不易解体。反过来说,如果个人创造力和想像力是受到约束的──书可能被封,歌可能被禁,作家可能被放逐,学者可能被监禁,异议者可能被打断脊椎,那么这个社会的总体创造力必定是败絮其中的。在其中,社会共识不会来自人民的想像力和自发意志,而来自从上而下的政治权力的恐吓和操纵,“生命共同体”的情感不易产生,共同承担未来的公民意识也难以发展。台湾女作家 龙应台
109.人与人之间的交流,语言是最低档次的。朋友无需定义。人类的语言是如此庸俗,以至于当我们产生真正的怦然心动和震撼时,我们往往会说“我无法用语言表达”——庸俗的语言难以承载如此丰富无限的情感。而朋友所有的特质都是高悬于庸俗之外的,都是超脱于庸俗之外的。衡量友谊最好的标准就是:跟朋友在一起时,内心是满足,更高的是安宁。没有任何需要去做的行为、没有任何不得不要说的话、没有为了打破冷场而非要投入的热情。朋友带来的绝非热闹的人气。朋友真正做到的,是让我们更好的领会独处的快乐,远大于一个人独处的快乐。因为一个人独处时会恍惚、不安、怀疑。跟朋友在一起时,绝对的安全、宽松、安宁、契合。复旦大学教师 陈果
110.无论如何,生活总是要继续的。当一个人发现了自己是一对暴力的变态夫妻的亲生骨肉;当一个人需要带着一个即使身体长大心智也永远不会成熟的小孩;更惨的是,当一个人终究明白了有些困境是可以走出来的,但是有些困境不可以,有些残缺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人们忽略不计,有些残缺则永远血淋淋地待在那里。但是这个人也还是得继续活下去。我能想象南音坐在苏远智家的饭桌上的感觉,那种觉得自己是个异类的惶恐。在这样一个环境里,似乎所有柔软的感情的表达都是会被嘲笑的——别以为你说几句“生日快乐”、“我很想你”之类的话就能温暖他们,他们早就习惯了面无表情,根本不认为自己需要被温暖。那样长大的人甚至和我这种在恶劣环境里长大的人都不一样,我的灵魂里至少还有无数碎裂的缝隙让我强烈的情感渗出来,可是苏远智呢,我打赌他得灵魂里早就在某些很关键的地方磨出了厚厚的一层茧,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。原名李笛安,中国青春文学女作家 笛安
111.说一句坦白的话,我觉得许多的文学评论都带著个人的色彩。我一再强调,我从来没有认为我的工作有多么崇高,因为我并不觉得自己崇高,所以当别人说我的作品不崇高的时候,我也不觉得这是一种侮辱。因为我会想,我本来就是写小儿女呀,小儿女也代表著这个世界中的一种人啊。其实我一直认为我就是从小儿女变成中儿女,变成老儿女的(笑)。我和我的读者一直都没有脱节,我到现在写的理想中的情感还是读者们梦寐以求的,当一个人梦寐以求一个东西的时候,你看到了它就自然会心有戚戚焉。我能够做到让读者跟著我的人物哭跟著我的人物笑,这是我感到骄傲的地方。我写男人是隔靴搔痒我不太争取男性观众。为什么呢?因为我是女人。我真的写不好男人,我总觉得我写男人是隔靴搔痒,我写的男人都是我理想中的男人,不是真正的男人,真正的男人可能没有我写的那么美(笑)。你不要生气啊。我的男主角都比较唯情主义,他会把爱情看得很重,但事实上可能男人的心里面更多的是国家事业,他们不会仅仅把感情和精力放在小儿女上面。因为女人,比较狭窄嘛,我又是个狭窄中的狭窄,我总是希望我理想中的男人是以我为中心的,所以我写的感情是比较偏重理想中的感情,理想中的爱人,理想中的男人。可能男性观众看了以后会说,哎呀,哪有这种人!我写男人写得不好,但是无论如何可以作一个参考嘛,可以让现实中的男人们参考一下,如果你要爱一个女孩子要怎样去爱,因为这个女孩子可能和你们男人心中想象的也不一样。我写女人绝对是写得很好的,因为我是一个女人,我可以从很纤细的地方来分析女人︰女人的虚荣、女人的小心眼、女人的骄傲。其实我觉得孔夫子说的很对,唯女子与小人难养(笑)。女人是个很难弄的东西,是一种很特殊的高级动物,你把她写得很细腻的时候就会有很多你们男人难以想象的东西。我的戏里总是女人为主,男人为辅。原名陈喆,台湾女作家 琼瑶